江宁新锐制衣的日子有些见艰难。整个儿服装业的大环境并不好，大浪淘沙之下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的不易。眼看着手头上的订单就要做完了，如果业务再没有新的订单进来，春节的假期怕是要提前放了。
老板赵中华最近也是愁眉不展，他也知道并非业务人员不努力，实则是经济环境略差，前几年的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所波及的行业太多了。他们也不能幸免，如果不是之前的底子够厚，江宁新锐现在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。
订单！从哪儿去找订单啊！
望着窗外的靡靡冬雨，就算开着空调，赵中华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凉意。
“赵总！有两个客户我觉得您应该见一下！”
就在这个时候，办公室的门被直接推开了。
赵中华有些不喜，平素成熟稳重的秘书怎么连敲门都不会了？
转过身来，赵中华正好对上了秘书那略带兴奋的双眼，他的心中顿时一动，难道……有好消息？
赵中华沉声道：“这么慌张干什么？是哪儿的客户？”
“滨海的。”秘书说道：“他们说手里有个大单子，但只能跟您聊。”
听到有订单，赵中华心中一喜，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，在契约未能达成之前，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云，在如今骗子太多，傻子明显不够的社会里，对陌生的客户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。
“那……就让他们上来吧。”
秘书兴冲冲地下楼去邀请两位来自滨海的客户，而赵中华则整了整衣衫。对着镜子看了看。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精神干练一些。
“二位。这就是我们赵总，赵总，这两位是滨海来的客人，这位是李总，这位是刘总。”秘书一一引荐。
赵中华一见这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密码箱的俩人，心顿时就凉了一半。
原因无他，这俩人……实在有些太过年轻了点。
看起来，那个李总或许年龄稍长。但也最多三十挂零，至于那个姓刘的，则根本就是个而二十五六的青年。要说是业务人员，倒也说得过去，但听秘书口中称“总”，那职级应该是不低的。
“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，来，坐。”赵中华心中虽然已经不抱什么洗完，但既然见了，面子上的事情则要过的去。这是他的待客之道。
可是。让赵中华感到意外的是，这两位似乎很着急。根本连招呼都懒得打，稍稍点头算是回应，分别将手里的密码箱往桌子上一放。
“啪。”的一声，箱子开了。
看着两个箱子里的东西，赵中华的眼瞬间就直了。
一沓沓粉红色的百元钞票，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，仅仅目测，赵中华就觉得这俩箱子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万！
年纪稍长的李总首先开口，语气中带着谁都能听得出且不似作伪的疲惫：“赵总，咱们明人不说暗话，我们是滨海正阳贸易的，现在有个单子想让你们来做。”说着，给刘总使了个眼色，那姓刘的青年则丢给中赵中华一个u盘，李总接着说道：“这里面是两种颜色的睡衣，我要一千万件，我们另外的同事会联系咱们当地的快递公司，你们完成之后，会有人直接从你们这里发货到全国。”
“我们的时间很紧张，给你三天的时间去查证我们公司的真伪，如果你自己吃不下，可以联合江宁这边你的同行一起做，但我要的很急，三个月内，必须完全做好。合同我们已经拟好，你可以看一下。”
说着，李总从怀里掏出了一份长达十页的合同，递给了赵中华。
“你现在看一下合同，如果你不能做，那我就去找别家。”
强势。
这是他们给赵中华的第一感觉。
如果换做旺季，单是他们这种态度赵中华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们请出去，可问题是……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订单啊！
当他听到一千万件的时候，赵中华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！不过，赵中华却还是保持着清醒，毕竟，他要对整个儿场子里的人负责。如果一时冲动接下了这个单子，一旦对方是骗子，那时他就真的无力回天了。
往往，一块美味的蛋糕里面，会藏着致人丧命的毒药。
有些迟疑，但赵中华还是接过了那份合同。
招呼秘书给两位客人上茶，他则细细地看着那份合同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贵公司的意思是……让我们垫付布料？”他看的很仔细，那十页做的十分详尽的合同，他几乎一个字都没有落下。
点点头，李总说道：“是的，我们希望贵厂能够垫付布料的费用，当然，我们也不会白白让你们垫付，这里是一百万，现金。”说着，李总拍了拍面前的一个箱子，接着说道：“这个，当做定金。你方才看了合同，里面应该写的很清楚。”
看到这里，赵中华已经的心里对他们的信任至少加了三成，眼前可是真金白银，一百万的现金对于骗子来说，也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这个单子……实在太诱人了。
一千万啊！不是一千万人民币，而是一千万件！就算他们的利润只有一块钱，那也有一千万的纯利润！对于他这个规模的场子来说，这个订单无疑会成为一剂强心剂，让新锐制衣再次焕发出活力！
哪怕……他们自己吃不下这么大的一块蛋糕，也可以联合其他同行共同来完成。
当他看完这两位滨海来客提供的u盘里的图样的时候，他的心里基本上可以核算出这件衣服的大抵成本了。
现在毕竟是冬季，对于真丝衣物来说也属于淡季。原料的成本并不高。粗略一算。一件衣服顶天8块钱就可以完成，现在竞争如此激烈，自己如果不接，别人也一定有敢接的！
赵中华有些犹豫了，一方面，这是一个诱人的巨额订单，另一方面，他又担心对方是骗子。
沉吟了一番。赵中华咬了咬牙，暗自决定，既然你们给我三天时间求证，那我就利用好这三天，如果你们所说的正阳服装真有这个公司，那么……即便这是一杯毒药，那我也要尝尝它是酸是甜！
“二位稍安勿躁，今天是周二，最蛙五我们再见一面。”赵中华说道。
李刘二人相视一眼，点了点头。合同、u盘放在了他这里，带着两个宣示自己身份以及实力的密码箱二人则带走了。
“赵总。我觉得这事儿可行。”送走了二人，折返回来的秘书如是说道。
抬头瞥了他一眼，赵中华继续在研究那份合同，嘴上则说道：“何以见得？”
“他们来的时候，开的是一辆宝马760li，就在您跟他们谈业务的时候，我让山东那边朋友帮着查了一下车牌，那车的确是属于滨海一家叫正阳贸易的公司。而且，挂车牌的时间也有三年了。”
“哦？”闻言，赵中华眉头一挑，心中暗想，一辆车子想要挂公司名字，手续远远比个人更为繁琐，且不能贷款购买，这，至少能从侧面反映出这家公司的实力，但想要真的了解到这家公司究竟是不是真的，想要与自己合作这事儿究竟是否确有其事，总要经过一番探查的，不过，这个过程想要在三天内完成，着实有些强人所难。
李刘二人，当然就是黄亚飞派到江宁的俩人。他们不是黄亚飞在情人坝时的直接手下，而是地地道道的正阳贸易以前的员工，虽然达不到总经理疑惑市场总监的级别，却也是两个经验丰富的销售人员。
这次江宁之行，黄亚飞特意将之前属于正阳集团的一辆宝马车让他俩开着充门面。
对于俩人来说，老板是谁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能给他们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，能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与平台。这一次，新老板交代的任务很古怪，但如果俩人想要得到新老板的认可，也只能拼尽了全力去做好这件事。
说实话，当听到老板的安排之后，俩人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了一下，如果他们是赵中华也很难相信他俩不是骗子……
“李哥，你说那个找老板能答应我们的要求么？”
“小刘，这个问题，我也不好回答，我们现在还是做最坏的打算，超最好的方向努力得了。他不是要三天么？我们就利用这三天，在江宁考察一下其他的制衣厂，如果有合适的，我们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。”李总想了一下，说道。
小刘则点头应允，在他看来，多去播撒几颗种子还是好的。最近可真是有的忙了，如果一切顺利，搞定了制衣厂，接下来，他们还要去跟快递公司谈合作。这一遭新老板的打算他俩也知道，但对于这种新颖的圈钱方式，俩人大感惊奇，否则，也不会急匆匆地跑来江宁。
“那，今天的情况，我们就先汇报给老板吧。”
说着，小刘拿起电话，拨通了黄亚飞的号码。
作为黄亚飞亲自选的人，他们直接对黄亚飞负责。
不过……虽然赵中华说要周五才跟他们联系，却并没有让俩人真的等到周五，在第二天，他俩就接到了赵中华要求合作的电话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想要在三天的时间内调查一家公司真伪，哪怕最厉害的私家调查公司也是强人所难。
赵中华之所以那么快打消了疑虑，却是因为有个人，亲自来到了新锐制衣。
那是江南于氏集团的人，一个经常见诸于媒体报端的人。
对于新锐制衣来说，于氏集团那就是个庞然大物，那尊大神居然能光顾他这样的一座小庙，着实让赵中华惊愕不已。
“赵老板。你好。我是于文正。相信你应该见过我。”
看着眼前这个斯文的中年人，赵中华当然认识，江南一地，于文正的大名在商圈谁人不知啊。可不知道他的大驾为何会光临到自己的厂子里来。